嘖！

胡飛飛坐在門墩上，面色凝重。身旁躺拉著睡覺的黑仔睡醒了一輪，瞇著眼睛擡頭看了眼，又躺下，尾巴動作撲掃著地。

今日一早，慕千食過早飯後尋思著時間還早，恰好陳述也要出門買東西，就拉著阿啾，讓陳述帶著去鎮上逛逛，留下了黑仔和胡飛飛看家。

黑仔看家很是無所謂，胡飛飛卻十分不情願的，諷刺性的看了眼躺地上的黑仔，暗地裏罵了他一聲“看門狗”，“為什麽阿啾大人對那個臭丫頭那麽好，到底是圖個什麽。”

“小千砸性格還挺好的吧，也蠻好相處的。你討厭她嗎？”

“額……”胡飛飛猶豫一番，伸手變幻來幾只蝴蝶戲耍，看著蝴蝶從手心飛離，飛遠後消散在院中，張口否認：“那倒也不，只是不知道她哪裏好，那個丫頭吧，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，一點女人味也沒有！看看我！我自覺我也是個十有魅力的人啊！”她說著忽然站起身昂首挺胸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。

聽著兩聲撲撲聲，黑仔擡起頭來往著她明顯凸起的胸脯看了眼，“嗯……和小千比起來確實更有女人味，不過，小千砸也有她的特點吧，比如…嗯……”

黑仔坐起身，認真思索了一番後，內心忽然咆哮：啊！完全想不到她有什麽特別的特點！！窮嗎？窮是她的特點嗎？！

“……總之，小千是個挺好的人。”強行圓話，令黑仔一時覺得有些尷尬，趕緊轉移了話題。“對了，聽說蝴蝶精混在普通蝴蝶群體裏遷移，靈力什麽的是相互牽絆的，離開你的族人能維持人形的時間只有三天吧，算來今天第二天了，你不和同伴一起走嗎？”最近蝴蝶好像少了，都飛走了吧。

“我當然要走，我要帶阿啾大人一起走！”

“誒！”黑仔正想說不可能，就是想起幾天前慕千說阿啾要成親的事，不免問：“你是阿啾的未婚妻嗎？”

“誒！”胡飛飛瞬間紅炸了臉，“你胡說什麽呢，雖然我對阿啾大人一見鐘情，但是如果阿啾大人也是對我有這種心情的話，我果然還是想和阿啾大人一塊離開呀！”

黑仔撓撓頭好像覺得這事不太可能發生，阿啾之前否認過自己要成親的事，而且阿啾既然是慕千的神使，那肯定是不會離開慕千的吧？如果真是這樣，那……

看著興奮紅著臉的胡飛飛詢問自己要不要跟上去一起逛街什麽的，就忽然覺得她也挺可憐。

——

“哇！阿啾阿啾你摸摸這個，這個衣服料子很不錯的樣子！手感超好！”慕千摟過阿啾的胳膊，跑進了一家賣布制衣的鋪子，拉著阿啾的手去摸墻上展掛出來的某一件長衫，“這個料子蓋在你床上一定很舒服吧！”

是了，今日拉著阿啾逛街，首要目的是為了讓阿啾放棄睡床。

“嗯。”阿啾手指搓了搓衣服下擺，“是挺柔軟的，買回去？”

陳述湊上前瞧了一眼他們手裏的布，擺了擺手正欲悄聲同他們說這料子貴，那頭掌櫃已是聞言搓著手迎上前，瞪著大眼睛打量了一下阿啾，又看向慕千，最後還是選擇笑瞇瞇的朝穿得更有富貴公子氣質的阿啾拍上馬屁：“公子你可真有眼光！瞧著公子這一身錦衣華貴，定是大富人家的公子爺。咱們這家的這塊棉布是從外剛運進來的，僅此一家。聽說是用一種蟲產出的絲線織成的棉線，經過染色紡織而成的布，冬暖夏涼，薄厚合適，可謂是近期十分搶手的料子了，光是今天已經賣了好幾段了，還有一位貴人訂了幾尺定制新衣新被呢。”

“哦～”竟然是蠶絲棉，雖然紡功不如織堇織的好，在人間也算得上是不錯了吧。阿啾回頭看了一眼慕千，目光落在她的服飾上，若有所思。

東西是好是壞全憑掌櫃一張嘴。慕千聽著心尖癢癢，不忍開口問價。那掌櫃本不想搭理慕千，可瞧問價的是穿著樸素的小先生，趕緊是賠笑地朝她伸出一根手指，“看小先生們眼緣的份上給你們一個優價：一錢一尺。”

“！！！餵！慕千你不會真要買吧？”陳述聽見這價，就覺得貴得很，這可相當於是大戶人家院子裏一個奴婢一個月的工錢了。

“買！/不買！”慕千和阿啾異口同聲，而說不買的是阿啾。

“阿啾……”慕千忽然抓住阿啾的袖子，皺著一雙美眉，幽怨眼眸裏照映著他的影子，不知是在因為買不成布要趴桌睡還是怪罪他竟對自己使用禁言術。

阿啾順勢摟緊慕千的腰，見有人進來忙解釋：“這布我們不買，就是隨便問問。不打擾掌櫃忙生意，若下回有需求再來。”

說完他緊忙是帶著慕千急急離開鋪子。直到離得那鋪子遠遠的，阿啾才松開慕千，解了她的禁言術。

“阿啾！那塊料子多好！又軟又漂亮的！！買十寸就好了呀！”不買多可惜，人家還想縫個小包包呢！！慕千漲紅了臉一副氣呼呼的樣子。

“是你腦袋有坑吧，是一尺！一錢！你有錢嗎？”阿啾抓著重點，著重念了‘一尺一錢’四字。

好像是沒錢。慕千隔著衣服摸了下自己懷裏藏著的錢袋子。

“再說，不過就是一尺蠶絲棉，紡織的功夫也只能算是一般般，不如織堇做得好。拜托你花錢之前多動動腦子！”阿啾說完也不理慕千，自顧自地走在前邊。

“哼哼，人家也是想給他買塊好一點的布，還扯到織堇那丫頭了，對吧陳述！”慕千叉腰鼓囊著臉，有些埋怨。

“我認同阿啾的說法，那可是一百文，請你花錢之前多動動腦子值不值當。”陳述冷冷白了她一眼，撇下她也走了。

慕千一時也沒了小脾氣，垂著手臂，一臉悵然地跟在他們身後。

回到陳述家裏。

阿啾不知是從何處尋來了幾團毛線，混著香丸放入竹簍中。聽聞阿啾回來的胡飛飛倒也不敲門，直直進房詢問阿啾今日午膳想吃什麽。

見阿啾擺弄手中的線團，又道：“聽黑仔說大人你喜歡熏香，飛飛平日裏除了采蜜，煉香也是會點的！你聞聞這個！”

胡飛飛高興的說著，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瓶子，拔開蓋，一股甜蜜的花粉味從瓶中飄逸而出，彌漫在房中，蓋了阿啾中意的熏香味。他微微蹙眉，鼻尖嗅著這味道，要說是熏香，倒更像是誰家的蜜罐子摔了。

“明日是最後一天，再不離開，你就維持不了這個模樣了。”

“阿啾大人既然關心飛飛，不若明日和飛飛一起走吧。聽夥伴們說江南在那有花有草，氣候宜人適合我們這樣的小精靈修行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知道阿啾大人修為極高可能是看不上那一方修行地，阿啾大人你身份高貴，長得這般又好看，我第一眼瞧見你就喜歡上你了，所以我想帶阿啾大人一起去，想和阿啾大人在一起。”

“我不會去的。”阿啾說。

“為什麽？你寧願待在那個臭丫頭身邊就是不和我一起走呢！她到底有什麽好！是因為她靈力純凈嗎？可她又傻又笨的，她連簡單的飛行術都使不出來！”有什麽好的！

“她不笨。”阿啾想起慕千化形成鳥飛來飛去的樣子。是了，化形其它東西她總是失敗，但是不知沒什麽，她每回化成鳥都是成功的。

“……”胡飛飛哽咽，心中格外妒忌慕千，“你還真護著她，但是阿啾大人，你這樣護著她，以後你離開她了怎麽辦。”

“不會。”阿啾不假思索說。

“那她呢，若是她自己離開你了呢。”

“不……”會吧？阿啾心中遲疑了一番。此次下凡……慕千又何嘗不是瞞著自己的，會不會哪天又忽然拋下自己跑了。

自己又何時這般患得患失了……

“請阿啾大人再考慮考慮，我等你。”胡飛飛握了握阿啾的手，起身化蝶離開。

後門墩上。慕千抱著黑仔坐那，好一副失神惆悵。黑仔在她懷裏蹭了蹭，“你咋了？不去梨花院？”

“嗯。說是有活動要外出了。”

“那就是放假！”黑仔興奮地搖擺著尾巴，“難得休息，我們去街上浪浪！”

“啊？這不才回來？”慕千說著嘟起小嘴，想想自己幹癟的錢袋，“而且也沒錢。”

“誒！我們去萬神殿看看唄。我最近發現了個賺錢的門路！”黑仔從慕千懷裏翻了個身滾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小男孩，“你快把陳述給你的那些東西找出來，咱們就出門去。”

“你是說符篆嗎？那些降魔除妖的給人類了也沒法用啊。”

“你傻了！這哪個百姓不怕鬼怪邪神的，賣掉那些符篆啥的百姓貼門上擋擋妖怪，咱們還能補點津貼。還有那個…就是你那個…給綁人手腕上的那吉祥結啥的不也能賣個好價錢……”

“哦！有道理！”慕千恍然大悟，起身啪啪屁股，從懷裏摸索出一個灰色小包。

只聽咣啷一聲，從包袱裏滑落出一物摔在了地上。

黑仔定眼看清那廝，頓時嚇了一身冷汗，急忙將凈瓶拾了起來，仔細端詳後沒有發現沒事才放心地拍了拍胸，長吐了口氣，將漆黑的凈瓶還給慕千，“真是要嚇死狗了，這凈瓶裏的裝著的是那個人鬼吧，你怎麽也不好好收著，成天放壞裏，你也不怕摔破了人鬼又跑出來害你。幸虧沒破。”

“安啦安啦，他出不去的，而且我整天揣著不是也是比較放心的嘛。”慕千安心落意地將凈瓶重新放懷裏，放心意味性的輕輕拍了拍。殊不知那瓶子發出了一聲脆響，瓶裏內壁多了一條裂痕。

黑仔閉了閉眼，對她這安然自在無憂無慮的態度已經是感到絕望了，“總之你那東西還是盡早處理了吧，看著就發慌。你不怕我還怕呢。”

“好啦好啦！咱們快走，發財咯！啊哈哈哈哈哈…”想到很快就鼓起來的錢袋，慕千搖頭晃手蹦著腿就是有些飄。

黑仔跟在她身後跑，瞧著她這掩不住的笑意，留下來的口水，不禁喊：“噫！收斂點口水！”

……

敞開的門板頂上，不知何時停落了一只蝴蝶，一動不動的，一雙覆眼照應著那兩人遠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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